第一章记忆中的童年第三节

（流水席）搬到新家一年多后，房东爷爷突然不在了，我下午放学回来时，大门口摆满了花圈，院子里搭上了灵棚，桌上摆着爷爷的黑白大照片，左右点着足有胳膊粗的大白腊，中间摆着各种供品，香炉里插满了香。④灵案下面放着一个烧纸的大瓦盆，棺材停放在洋洋家大屋中间，孝子孝孙们都穿着白色的孝服，腰上系着白腰带，头上戴着孝帽坐在灵棚左右，主事的长子忙忙碌碌的穿梭在院子里，安排着大大小小繁琐的事。从院门口到院里被几盏大瓦数灯炮照的像白天一样，不时有亲戚来吊唁，所有孝子孝孙全都要手拄哭丧棒，披麻戴孝的到大门口迎接，迎进院子时都走在亲戚的前面，哭声响成一片，走几步就要跪下磕头，然后再走再磕，直到灵棚跟前才停下来。吹鼓手走在队伍的最前面，不停的吹奏着，直到亲戚们上完香烧了纸磕了头才停下来。来吊唁的亲戚们队伍也很庞大，有抬花圈的，有端布料的，有端水果的，还有几个人抬花馍献祭的。花馍就是面做的各种花样和动物造型的馍，是祭品，上笼蒸熟后在馍上面涂着各种花花绿绿的颜色，做的十分精细好看，这样的仪式一直持续到很晚，第二天继续。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阵式，这是当地村民办丧事的惯例，棺材在屋里停放7天就下葬了。下葬那天中午放学回来，院子里已经摆上了流水席，整个院子都摆上了大圆桌，椅子，桌上有瓜子，有烟，酒。院子里大人小孩来来往往的十分热闹，里面院子一角架上了锅灶，几位师傅忙的满头大汗，旁边主家的亲戚也都在帮忙。中午十二点，开席了，桌子上不一会儿就坐满了人，有扶着老人的，有怀抱小孩的，也有半大的孩子干脆自己占着一个座，旁边的老汉操着一口陕西话开玩笑说：“你个额儿还占个座，跟个人一样？”小孩低着头光笑不吭声，一圈的人都笑了。桌上先上了凉菜，油炸花生米、红油变蛋、西芹腐竹、凉拌牛肉、红油耳片、五香肘花、麻辣鸡、凉拌肉冻、椒盐黄花鱼。我妈在给灶上帮忙，我也早早占了个座，大家都动起了筷子，有年长的叫年青的小伙喝酒，倒了一盅又一盅，其它人则喝饮料，李家长子来到桌前一一敬烟敬酒，随后大家边吃边聊，一桌子人熟的不熟的，相互敬着酒，各自夹着菜倒也热闹。不一会儿开始上热菜了，糖醋鲤鱼、清炖整鸡、火爆腰花、鸡蛋炒韭黄、蒜苔炒肉丝、糖醋里脊、蒜苗回锅肉、西芹炒腊肉、蒸、甜饭。一般甜饭是最后一道菜，这道菜一上就该上主食了，馒头，臊子面，一桌子菜这会已经所剩无几了，小孩子还在啃着鸡爪子呢，桌子下面不知什么时候钻进来几条狗也在大口的嚼着骨头。旁边吃第二席的人已经等在旁边了，我们刚吃完，正撤盘子呢，等座的人立马又坐上了桌，原来这就叫流水席，我还是第一次吃村里的流水席，感觉吃的很香也很过瘾。